不回晖

粉雪飘飞的凌晨三点
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希望一次又一次幻灭

男孩期待划过天际送来的礼物
圣诞老公公却不曾再出现在这寂寞的窗
期盼一次又一次摧毁

我看见眼前喧哗的美丽城堡
我却被关在黑色丛林徘徊无处去
我笑着
我哭着
没人晓
越想抽离这残酷境界
眼泪却越把眼睛洗得看的越清晰

走着走着
走到了这一年的尽头
回头看看
这一年的确不怎么了不起
说白点，这一年是个糟透了的一年

那又怎样
地球依然公转自转着
日出日落人来人往车来车往
时光的延伸不曾因我而暂停下

不想了
不看了
不管了
不回晖了
天空蓝了
快跨年了
就让我继续堕落了

有些事，不可以说抱歉。

你是否曾想过， 若你今天死了，汹涌人潮里，你还对谁抱歉着？

13天前的值班，接手了一位33岁的男病者。
因长期酗酒的关系，他得了末期肝硬化。
一步入急诊室，身体里的毒素无法被排解，微弱的他已经是肝性脑病第四期，早已昏迷不醒。

医学上，除了肝移植（我就职的医院没有这项医疗），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任何的心肺复苏术只是拖延着他的痛苦。

我只能告诉家人放弃急救，让他好好地走。
爸爸明白他儿子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但当父母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快告别自己，除了悲伤，还是悲伤。

我的双手已无能为力。
回过头，看着他把眼眶快滑落的眼泪擦掉。
我依稀看着他的瞳孔里放映着许许多多他和他曾拥有的故事。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痞子。是否该换个医师来帮他看诊。
 
第二天，他安详地走了。

在他尽头之后，留下的了，是年老苍白的他残余的悲伤。



来到了生命的尽头，它也许可怕。
但是，它的可怕或许不止死亡而已。
我看见在他怒气如雷的背后，更多的是他对他的愧疚与抱歉。
我相信，若他可有第二次的抉择，他一定好好地为他而活。
 但是一切太迟了。他已经没有机会对他说抱歉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有些事不可迟。

有些事，不可以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