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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December 24, 2018

他活在她的记忆里

有些人走得太快。
有些爱已来不及。
以为他会陪伴到天老地荒。
以为回到家你会在客厅的摇椅上等着我吃晚餐。
转个弯,你却用沉默教会我分离的伤。

今天,天依然蓝,风继续吹。
虚弱的你躺在病房一角奄奄一息。
穿白衣的一个个个体轮流来告诉我放弃医疗。
刺耳的劝告在我耳里旋转。
你们说的好在我眼中都是个孬。
你们说的好听一针一针地扎在我流着鲜血的心口。
你们说的我都懂。
是我残缺勇敢的天分。
他陪了我半个世纪。
每一天不起眼的日常原来是多么的可贵。
而我却不想在这时画上句点告别你的驱影。
哪怕就算只有多那么一分钟我也想为你争取。

折腾了无数个煎熬时刻。
于是我狠下心把话说开了。
再渺茫的希望我也要他接受长期洗肾的程序。
城市里的人海茫茫,我带着几张白纸一家一家的洗肾中心去问,
总希望其中一家能大发慈悲收留他。
但希望之后的绝望把我推往充满荆棘的深海。




会不会有那么一刻,你觉得世界总在对你作对。



我逝去的童年,满满的是你的陪伴。


回首一看,
感恩一路来你曾给过我的陪伴。
乡村小溪边你带着我捉鱼。
鞋带掉了你替我系好。
黄昏路上你带着草帽骑着自行车载着我。
漆黑的夜晚你带着我看见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漫天飞舞。
第一次上学的那天我在学校哭了一天。
第一次上大学的那天我在宿舍哭了一天。
而我不知道的是,你也在家里哭了好久好久。
第一次工作后给你的第一份家用。
后来,好有很多的第一次。

再多的倔强终有一天也会屈服于事实吧。
这是第一次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让你继续折腾下去了。
再多的不舍只会添加你我的痛。

“好了,我放弃心肺复甦术了。”

那一刻,我的心麻木了。

而你的呼吸听了。

没心跳了。

爸,永别了。


天上的你,过得怎样了?



后来的今天,天依然蓝,风依然继续吹。
我抬着头望着蓝天仿佛看到你的影子。
收音机里播着“望着你突然一阵心痛,想着你还是想到心痛。”
于是眼泪不争气地掉了。
我知道你已解脱了一切痛苦在更美好的地方好好过活。
可我再也看不到你坐在摇椅上了。
再大的屋子里再也只剩下我孤独一人的驱影。
《我左眼看到鬼》里说过一句话“死的人会活在活的人的记忆里。”

或许吧。

此刻,我不小心又偷偷想你了。

别笑我吧。

你晓得悼念一个人的感觉吗?




这是一个她与他教会我的事。
工作上,其中一项最艰难的责任就是告诉家人放弃心肺复甦术。
有时候,我们在医学上已束手无策了,再多的医疗都只是浪费,并更加倍地增加病患的痛苦。为的只是家属的自私意愿。
把气管插管强行插入一个快要失去灵魂的躯体是多么的可怕的。
把双掌用力地往老人家胸口猛力地压而感觉到肋骨一根根地断又是多么的残忍。
为的是家属的不甘心。
有些人,之前没好好地陪伴病患而感到内疚。
有些人,因为太爱病患而总是钻牛角尖,变得不理智,也不可理喻。

不是呼吸着就是活着。不是没呼吸了就没再活着了。

爱他,就别再让他继续受折磨了。

Monday, September 17, 2018

她与他的故事

孟郊的《游子呤》曾说过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连接莫不过于亲情之交。
当我们开始长大,相对比的,老乡的双亲的白发也一根根地浮现。
眼角的皱纹随着岁月开始变得清晰。
沉默的生命线或许静悄悄地开始踏入末世纪。
而我们开始恐惧我们或许会失去他们。
而她也是如此。

你喜欢安静吗?那我永远都不打扰你好吗?


九十大寿的他在病房里躺着庆祝。
一场再轻微不过的肺部细菌感染就这样夺走了他的健康。
他再也无法起身,也无法好好地与家人沟通。
他还来不及好好地对她说说他年轻时帅气的陈年往事。
她也来不及好好地对他说她有多爱他。
肾功能极度恶化,他只能靠洗肾来维持他那早已像活尸般的生命。
对医学上来说,他并不适合继续长期洗肾。长期洗肾对他而言或许可以延长他像活尸的生命,但同时间也延长了他受苦的日子却完全没有生活的素质。
医生开始纷纷劝告她选择让他停止洗肾,并接受宁养疗护。
她知道恐怕那一秒她选择停止洗肾,他的生命就会画上句点。
所以,再多的劝告解说,她坚持让他洗肾。

医学上的看法是理智的。
她的选择只是因为她太爱他,太害怕失去他。
我听过很多同事以医学的角度说着各种道理与看法。
而我们谁也没有资格去评论她的选择。
人类无法像母螳螂一样,为了繁殖可以将自己挚爱的公螳螂吞噬掉。
她或许真的太害怕失去他,一时之间她的抉择判断了他的选择。
对她而言,她或许就这样判了他死刑。
黑夜里,断翅的白鸽飞不了回家的方向。
一样的黑夜里,她的思绪在瞎子摸象,在宁静中挣扎。
当盐没撒在你我的伤口上,谁也说不上我明白她的感受的权利。


家是每个人的避风港。而有些人在此刻没了家。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
 “你说你喜欢雨,但是下雨的时候你却撑开了伞; 你说你喜欢阳光,但当阳光播撒的时候,你却躲在阴凉之地; 你说你喜欢风,但清风扑面的时候,你却关上了窗户。 我害怕你对我也是如此之爱。“

有些爱在感情搞乱了理智的念头后就会像丢失了舵的船只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前进。
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只能随风飘在杳无人烟的万空中任风摆布。

世界上有种美丽的声音,就是你母亲叫你起床的声音。
世界上有种可贵的陪伴,就是你父亲载着你到你每天要去的地方。
不起眼的平凡日常,或许哪天将会飘散如烟无踪无影。







后来,我换了执行巡房的病房,没再见过她与他了。

Tuesday, June 05, 2018

日出日落

烈阳下的我站在交通灯前等待绿灯
围绕着我的白领人群促进我的呼吸
就连呼吸大家都在比赛抢着谁吸得比较多氧气
日未出而工作,日落后而结束工作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徘徊
人与人之间的开场白不就是你赚了多少,你考了几张专科证书
几个十年逝去后就百病缠身把积蓄都花在病房间的旅程
这就是大多数人难逃的宿命

生活里,有些日出是多么的美丽,有些日出是有多么他妈的够力。



病房内偏窗边的一处,她总是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
我又像平时一样打了声招呼
不同的是,今天我需要告知她需要付钱做多一个扫描
话说政府会津贴人民的医疗费用,但她还是需要五百元
她笑了笑说没关系,我的老本还够,还不需要劳动孩子破费
我顿了一下
病还真的是个恐怖的魔兽慢慢吞噬掉你的生命还有积蓄

她并不富裕
但她还是拼了半辈子努力劳活得来的一点点老本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在病房的日子里被搁浅掉
两个星期过去了,可我从没看过她的儿子探望过她
虽然说他们来自有点远的地方,驾车应该40分钟就回到
而她总是笑着说没关系,年轻人在工作没办法来
或许是当母亲的心理作祟,但她说的其实也是事实
没有工作,拿来一笔钱让你在医药单上任性地乱花

生活里,有些日落多么迷人,有些日落我在迷着路回家。


或许最近的生活有点苦闷,毕竟是新的工作环境且那么的精神折磨
又或许过去在上一个工作环境实在太幸福了
又或者咖啡因中毒脑子锈透了
真的好想到某个无人岛大声呐喊

Monday, March 05, 2018





教室外的枪击声笼罩的四处
女孩眼泪滴答在战火的烽壕
黑板下躺着赤血染衣的教师
我们闭着眼不哼一声地祷告
还有谁惦记着巧克力与零嘴

千万弓   不破不朽如兄义
千刀斩   柳夜把酒似兄情
千菊散   疏狂漂日与兄惜

丛林青翠   曾经何时?
粉雪纷飞   翌春再即。

狂风中我们在练习着与机关枪共舞
黑夜里我们在歌唱着殇曲与其荒凉

烛光一闪一闪
黑影一晃一晃
诸位生命的光芒顿时吹灭成灰
女孩脸上的恐慌学着放弃抵抗
画面全是我们浪迹青春的热血
没来及了
回归不了
历史烙印了
再见兄弟了



書燈下,我讀歷史,明白驕傲者、殘暴瘋狂者消失無存,只是消失的驕傲者裡出現新的驕傲者,殘暴瘋狂者又出現新的殘暴瘋狂者。唉,風雨仍然不止,我該閉目、閉嘴、塞住耳朵,像化石般死去嗎- 杨云萍《山河新集

Friday, January 26, 2018

假装快乐

人与人之间会有多少次偶然相遇
昨日下午,我在神经内科诊所再次遇见他
依然消瘦的脸孔缺少了曾相似的笑容

他诉说着他很担心那开始变大的脾脏
他恐惧总有一天这病会变成不好的东西
他不希望自己到老了依然需要接受各种化疗
他,少了份快乐,多了份担忧

人要活得快乐
但活得快乐并不简单
不是每个人的心都住着一朵向日葵
不是每个人可以勇敢地与狂风共舞

话说有些幸与不幸,都会是福
明白是一回事,但学会欣然接受好像就不止是那么一回简单的事

日常精彩的你笑说不缺寂寞
你用着强颜欢笑的面具配合着这城市喧哗的霓虹灯光
而你心里头正在哭泣的灵魂又算什么
在茫茫人海里显得特别透明又算什么
假装快乐往往比不快乐消耗更多力量

学着快乐,也学着不快乐
photo taken in Lundu, Sarawak, 2017


故事的最后
我只能告诉他不要去理会后来可能会发生的不幸
活在当下,享受简单淳朴的快乐
殊不知这若是逃脱不了的命中注定,没人可选择不接纳

而他不多话,还回了我一个好久不见的笑容
就像在一座黑暗的旧教堂里头看见门缝间透出了一道光
我不期望自己的话能有什么蝴蝶效应
我只希望现实再狠也别谋杀掉曾经属于他的笑容

人要学习快乐
也要学习不快乐
而不是假装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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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第一章  http://arcadianic.blogspot.my/2017/03/blog-post.html